靛歌声声

郭大鹏 · 发表于 2008-4-16 10:19:26

      初识靛颏，就是缘于他美妙的歌声。记得那还是上学的时候，一天我匆忙骑车赶着去郊区学校考试，抄近路穿胡同时，听到一家院墙内传来声声鸟鸣，非常婉转！我不由的停车聆听，“鸟痴”的敏感强烈提醒我：绝对不是画眉！而是从未接触过的鸟，这叫声太好听了！当时真有种想踩车后座爬墙头看看的冲动，但又怕被人误认成贼。犹豫了良久，舍不得离去，最后我还是惴惴不安的敲开了院门，开门的是一脸慈祥的老人，我结结巴巴的嘟囔着：“大爷，您……您养着什么鸟啊？叫得可真好听。” “哦？是这个吗？”顺着老人的手看去，那是一只神采奕奕的“小将军”，气宇轩昂的立在笼里，脖下鲜红一片。 “孩子，这鸟叫红脖，官名叫靛颏。”……那天考试我迟到了，但是我结识了靛颏。

      那年月太原养靛的非常少，想弄只来养养也绝非易事。时隔多年，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养上了靛颏。关于靛颏的叫声，我感触颇多。小叫如吟，娓娓流畅；中叫如歌，水润婉转；大叫如诉，激越悠扬。鸣天唱地，灯花夜火……但也常听有人说，靛颏叫声很一般，怎么能称为天籁之音呢？！我明白，他是单纯在用耳朵去听，并且是为了听而听的。可是靛歌中真正的美妙是要用“心”才能听得到的。

      开卷有益，养靛涤心！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快、压力大，我也不例外，早就厌倦了早九晚五的墨守陈规。最惬意的事莫过于午餐时间驱车偷跑回家。此时爱人、孩子都不在，只要一关上门，整个世界就属于我一人了。关了手机，沏杯茶，把疲惫的身体埋进松软的布艺沙发里。不吸烟的我此时也要点上一根，深深吸一口，再奋力吐向天空，压力、疲惫仿佛也随着那烟雾喷了出去。身边的小蓝早已熟悉了这种信号，闻到烟味，它也兴奋起来，单爪站杠，开始小唱连连……沐浴着冬日午后和煦的阳光，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，我的思绪仿佛也升腾了起来，脑海里浮现出李白的诗句，“日照香炉生紫烟” ……随之心灵闸门缓缓的开启，神识也随着抑扬顿挫的靛歌荡漾开来。小蓝时而作秋虫之音，带我进入深秋的白桦林……时而唱伏天之鸣，仿佛又让我置身于仲夏的柳荫……这个时候整个宇宙都弥漫着小蓝的呢喃，声声点点扣着我的心弦，心灵早已与靛歌琴瑟合鸣！而这种共鸣的声音用耳是听不到，只能用心去品……小鸟放任着自己的鸣唱，play着他记忆里收集的每一个音符；我随之放任自己思绪，show着往昔心灵深处的每一点涟漪，那涟漪越来越微弱，直到一片空白……此时，你才会真正体会到为什么说靛歌有如天籁之音，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，才会懂得物质的得失是怎样的微不足道……

      谈到这里，我不由得想起了The thorn birds----荆棘鸟！  那是传说中在南半球的一种珍稀鸟类，它一生只唱一次歌，歌声比世界上一切生灵的歌都更加美妙动听，但是它只有找到一种荆棘树，落在长满荆棘的树枝上，让荆棘深深刺进自己的肉体，才能够歌唱。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，它就开始了寻找荆棘树的旅程，直到如愿以偿，找到那种长满如针一样锋利尖刺的荆棘树。这个时候，它就落下来，而且要选择最尖、最锋利、扎进肉体最深的荆棘。它的身体被锋利的尖刺扎得血流如注，疼痛难忍，生命即将走到终点，它开始了让所有鸣唱的鸟自惭形秽的歌唱。一向自比歌王的云雀和夜莺，在它那凄美动人、婉转如霞的歌声面前也黯然失色。荆棘鸟的血流尽了，一曲最美妙的歌声也戛然而止。然而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聆听着，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着。所有听到歌声的人和鸟儿都在向荆棘鸟致最后的敬意，因为大家都知道，最美好的东西，只有用深痛巨创、艰辛挫折才能换取。而仔细想想，这不恰恰就像今天我们养靛吗？如果不付出艰辛、心血，怎么能够听到这美妙的声声靛歌呢？！

      喜欢靛颏，更爱用“心”去听他的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