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笼记(第七回)

大江东去

    第七回    行邪道钟山再施恶

上回书说道，花小姐要王竹庵答应带花老携孙女上山捕鸟，刘二与扬兴先行去东郊打点，租上两部崭新马车，一部为王竹庵、刘二、扬兴，一部为花振芳、花瑞香。这一行五人乘二部马车向钟山的孝陵卫进发。
那时己是民国初年，没有现在所谓的“中山东路”和“中山门”。明代时官员进宫朝圣，只能走玄津桥入东华门上御道街，再经过六部衙门和太子东宫，然后经由五朝门、五龙桥进入三大殿。
由明成祖以“清君侧”之名，发动“靖乱之役”，用武力夺取他的侄儿——明惠文帝、也就是太祖之孙朱允玟的皇位之后，这明故宫便让一把宫庭大火烧光了，那旧日的皇宫内苑，更成了一片瓦砾。
自清朝以后乃至民国，当时所谓东郊的“城乡结合部”，大致在玄津桥附近，而所谓的“中山大道”乃至逸仙桥和中山门，实为1929年后，民国政府为孙中山总理奉安中山陵而建。因此，王竹庵一行去考陵卫东郊只有从光华门出城向东，再经由小路向东北转至孝陵卫。
    这一日天气睛好、初夏的阳光明亮耀眼，竹庵早命扬兴的表兄朱明，头一天就准备了丰盛的菜肴，一家人忙里忙外，静候贵客佳宾的到来。
这一出光华门，但见那山高气爽、一阵清新的山风朴面而来。真个是令花振芳心情极佳，不由得沉吟了一首词：
春兰可佩，秋菊堪餐，紫云有幸再徘徊。终日与绣鸟为伴，只可惜一腔锦绣，满腹文彩，难寻得一二知己、共话书斋。
半山登临，后湖露起，人鸟交融难禁怀。介甫有幸觅小园，纵然使呕肝呖胆，暮年无奈，何如这野山观鸟、忆旧秦淮？
听到爷爷咏完最后两句，瑞香说道：“爷爷，今日难得远足东郊，畅疏久存胸中郁气，何又出感伤之言，以败游幸？”。
花老说道：“唉，古往今来，闻人志士、报国无门。而佞臣卖国、奸党误国之事，多如牛毛。每想及此，总难抑心中之愤懑之情。早些年，爷爷厌恶这官场的尔虞我诈，炎凉世态，幸亏抽身较早，求得这后半生轻闲。但眼前又见这军阀混战，民生凋弊，日盛一日，爷爷纵怀救世之才，然杯水车薪，有心无力，无济于事，徒增无奈之慨。
    “唉，难怪今古之贤能之人，很少能有将名利二字看透者。所谓隐士，一旦朝庭有所呼唤，乃然会追名逐利而去……”爷孙二人边聊边行，不久即来到这钟山脚下，早有朱明一家伫立门前恭迎客人。
这花老先生一下马车，突然感到一阵陈氤氲之气扑面而来，那是在他家的小花园里永远找不到的一种感觉。看到这山野荒村，突然来了一位神仙似的美少女，全家都高兴得无以复加。可瑞香一心想着进山去看几位哥哥捕鸟，于是这一干人略微作些准备便开始上山。
来到大金门、四方城一带，（那时中山陵大道还未开发）山陵的原始风貌很浓，经山樵采伐过的次生林，长的还不是很高大浓郁，有部分是竹林和桃林杂生，林块间的菜地，依然很自然且很规则的分布着。且作为城郊一带的居民，大部分均为菜农。
这南京城的盛夏之时，漫步山林，只见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，那可是闷热难捺的夏日城中居民，急盼清爽的山居生活。而对于不常出门走动的少女和老人，那是难以言状的一种享受。其实捕鸟是假，游乐是真，那瑞香正值二八年华，久居闺房从未出过远门，一旦见到这郊野清气，犹似那飞鸟投林一般，这漫山遍野的野花，令她心花怒发，那彩蝶飞午，上下翻飞，引逗这黄花少女逐蝶而奔跑。开始，花振芳也聊发少年之狂，和孙女嬉闹了一阵，毕竟上了年纪，累得直喘气，看着那一双大花鬼脸蝴蝶渐渐飞远，只好停住。“香儿，时候不早了，该往山下走了”爷爷气喘吁吁道。
瑞香正在兴头上，怎么也不肯。扬兴和刘二正忙着下鸟网，竹庵先陪花老下山休息，关照二个人把网具收完后再和瑞香一同下山。
瑞香追完了一阵蝴蝶以后沿着一条山沟向回走，然而方向似乎弄反了，她随蝶飞舞转来转去地跑着，然而她这走着走着也就越走越远。而等到扬兴和刘二把网具收好招呼瑞香回山下时，就听不到她的任何回应了。他问刘二和扬兴，他们也莫名其妙。“莫不是和花老一同下山了？”“不会的，花老下山时是竹庵陪着一同下山的！”它们二人越想越害怕：“这便如何是好！这便如何是好……”二人吓得几乎瘫了下来，二个人便呆若木鸡似的立在那儿了，把小姐丢到山中，这将向花家人如何交待？“赶紧去找啊！”于是二个人分头去找，快到中午时分依然不见踪影，只好回到山下朱明家，将小姐丢失之事急告。
闻知孙女丢失，花老甚是着急，不过他认为可能小孙女贪玩，或许山中迷路而走失。但又再次上山，再从原路寻去。当走至一条山涧旁，只见一棵大树下贴了一张黄纸，上书：
              欲见仙姝并不难，黄金如山不须看。
          只需舍得传家宝，能抵身价千千万。
花老先生看完揭帖之后，大呼一声：“瑞儿，是爷爷害了你了。”
说完以后倒地，这可急坏了几位年青后生。待其略微平复后，三人将其扶回山下。
三人将花老送回花雨巷的家中，两个小厮将老爷扶至卧榻之上，摈退众人之后，花老独留下王竹庵一人在内室谈话。老人靠在榻上对一直自责的竹庵说道：“你也不用自责了，现在所要做的，就是找寻瑞香的下落。其它均不重要。
竹庵见花老稍微平复了一些，他细细地分析道：“花老前辈，事己至此，你老人家须稳住情绪才好，既然歹徒是为花家祖传鸟笼而来，至少在他们得到鸟笼之前，小姐的性命不会有危险。也希望小姐吉人天相，自有神明保佑。只是这歹人不至于只为一张鸟笼而绑架人质，所以容我等尽全力探寻其深层的原因。
而今，军阀混战兵匪一家，老先生务必保重身体，暂忍一时之忿，晚生我虽不才，然江湖上还有一些行侠仗义的朋友，我料定此事终会水落石出，还老前辈一个公道。只是，老先生暂时不要外出，家门紧锁，勿与外界接触，以免另生是非，更须将家中宝物深藏不露，以免被他人算计，晚生寻得一点线索，定来府上告知。
待竹庵走后，花振芳细细的把近期发生的事，一件一件的捋了一捋。难道有内贼？是谁呢？他隐隐的想到一个人——刁旺财。
那天端午宴结束之后，他便告假与儿子刁克文回老家，说是去解决老家的房产纠纷问题。在端午家宴的席上，就显得诡谲奸巧，似有怪我花家有愧于他、又不便发作之意。而我与瑞香等上钟山郊游之事他当时就在花厅的现场，对我们的事前准备和游完的路线、停留的地点都非常清楚，这刁家父子是最大的知情人。但仅凭怀疑，没有真凭实据，很难定论。这怪来怪去，还是怪那张传世的绣眼鸟“对笼”上。
所谓“对笼”，也就是一套两张，一张是板顶亮丝笼，另一张是全亮丝笼，两笼可分可合，可分别玩赏，也可上下摞合成一体捧玩。此套笼是乾隆皇帝下江南时，看到江南人玩绣眼鸟时，将此鸟均托于手掌之上，其逍洒可掬之态印象甚佳，后命造办处请苏州名家高手监造。但因此鸟在北方不适高寒气侯，故将其赏赐于豫王之后。几经辗转后又回到了江南。此套鸟笼经用紫檀木装盒，且又在上面刻有“百鸟献瑞图”、“麒鳞送子图”、“瑶池献寿图”、“百子迎春图”。为防偷盗花老专请其好友，三清宫的紫云道长，设计安装了有自毁装置的 “九宫暗闸九宫八卦玲珑锁”，要想打开它，如开锁不得法，必将玉石俱毁再难完璧。
所谓“九宫八卦”是易学中的“奇门遁甲”之术，以后八卦、洛书、二十四节气、以空、数相配构成其架构与格局，而奇、门、遁甲是总格局，“奇”为天干中的乙、丙、丁，“门”是休、生、伤、杜、景、死、开八门，遁为隐藏之意，为六甲中、甲子、甲戍、甲申、甲午、甲辰、甲寅，是天干“十尊”中之“六仪”，再以“天”、“地”、“门”三才，再拟六仪、三奇、八门、九星的排局，才能将宝盒打开。
这套繁复而又神秘的开锁秘诀，给鸟笼装上了双保险，即使鸟笼被盗，歹人也无可奈何，耍么归还原主，要么玉石俱毁、烟消云散。
这鸟笼还奇在笼内的构件上，那一双栖棍却又奇了，棍长仅为半尺，可两头是金包镶翡翠的龙头，中间是六楞象牙站脚，下挂一条象牙全缕空的南瓜叶蔓，一边立住一只开叫的蝈蝈，有两只栖息在小南瓜上的象牙蝈蝈的，头上还长有二根稍有振动便能颤晃的白须毛。
另外，这鸟笼的象牙笼丝、象牙缕花笼门、包金边景泰兰食水缸，以及鎏金崭刻钩盘和银星竹节凸刻唐诗笼钩，这一切之综合之美，令人看得眼花缭乱。不仅是稀世的皇室珍品，也是件伟大的艺术精品。
但这一切，只有花老先生和他儿子、孙女看过，而且也只有他二人才能安全地打开。外界虽传言己久，但毕竞只是传言，这样的传言，便越传越玄了，令这套鸟笼的名声远扬。
想到此，他的怀疑的方向，有了具体的指向了。——这伙歹徒就是为我家这传世的鸟笼而来。为这付传家宝，他花振芳可没少*过心，多少人想尽花招、费尽心思而求一见都不可得，连他亲儿子也不让碰，但这绑架之人，必定是对我家情况非常了解之人，这样推想，找出此人就不难了。
尽管花老心里有一定的盘算，但心中的想法并未和任何人说，这竹庵刚才说的好，这时候急也没用，这时就要比韧性、比坚持，这些歹途都是急功近利之人，既然绑匪的目的是冲我传家的鸟笼子来，那他们暂时不会让孙女受到一点委曲，而且还要每天好茶好饭的服伺她。因此我如若不急不火的，他们反倒要着急，这和那些持刀抡劫、杀人越货的劫匪还是有所不同的。
这件事外面看不出动静，可与此有关联的两个人就不同了，看官你道是那两个人？一个就是王竹庵，一个就是刁旺财。这刁旺才先不谈他，可这王竹庵的心中却是负疚很深，按常理他也是嫌疑人之一，花老对他是相信的，但花家的上上下下，并不一定都这么看，特别是那位二少奶奶刘氏。现在他除了冷言冷语的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，似乎对瑞香的命运并不关心。她的不停的唠叼，让花老很烦，也让王竹庵也很尴尬，他如今不把歹途扣留瑞香的下落弄清楚，他怎么进花家的大门，他将不惜一切代价，把瑞香给找回家。
   正是：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 秋风吹树蝉先觉，    断送无常死不知。
             火中取栗凭一胆，    好事多磨待有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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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远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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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戴、daim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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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王．sho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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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湖烟雨

疑云密布。。。。。。且盼下文。。。。。

长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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