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居易以酒解酒 李清照饮酒保养头脑

高天流云

　李清照词《念奴娇》（“萧条庭院”）有“险韵诗成，扶头酒醒”句，其中之“扶头酒”一语在唐诗宋词中常见，注家多看作酒名，认为是一种“易醉的酒”或烈性酒。这种解释值得商榷。

　　“扶头酒”并不是某种酒的名称，而是表明饮酒的目的。诗词中之所谓“某酒”者，有的指酒的名称，其中有以原料名酒者，如米酒、豆酒、菖蒲酒；以产地名酒者，如新丰酒、洛阳酒、余杭酒；以酒色名酒者，如赤酒、灰酒、真珠红等。有的则是指饮酒的各种形式，其中有表明饮酒节令的，如寒食酒、重阳酒、屠苏酒；表明饮酒时间的，如卯酒、暮酒、夜酒；表明饮酒礼仪的，如送别酒、合欢酒、交杯酒；表明饮酒目的的，如安神酒、宽心酒、扶头酒等。从饮酒角度所说的“某酒”或“某某酒”，都不是酒的名称。

　　“扶头”是饮酒的目的，“扶”字在这里是“护持”、“扶养”的意思。古人以酒为药、以酒为乳，认为它有“策身扶老”的功效。《礼记·射义》曰：“酒者所以养老也，所以养病也。”《春秋纬·说题辞》曰：“酒之言，乳也，所以策身扶老也。”宋代人范成大有“捫腹蛮茶快，扶头老酒中”的诗句，以“捫腹”同“扶头”相对，说明古人认为用酒保养头脑像用茶帮助消化一样有效。夜间饮酒致醉，次日起床后困乏如病谓之“酲”，酒病要用饮酒来解除，谓之“解酲”。据《世说新语》记载：刘伶妻供酒肉于神前，请刘伶祝誓，刘伶祝曰：“天生刘伶，以酒为名，一饮一斛，五斗解酲。”《桃花扇》中侯朝宗与李香君醉后入洞房，次日一早杨龙友来贺喜，李贞丽说“请老爷同到洞房唤他出来好饮扶头卯酒”，就是要为他们解酲。

　　可见，扶头酒是为“解酲”而饮用的酒。饮用扶头酒的时间一般在早晨，所以饮用扶头酒这件事又叫“卯饮”、“早饮”、“朝饮”，“扶头酒”又叫“卯酒”。

　　扶头酒既是为保养头脑、解除酒病而饮用的酒，它就不可能是刺激性很强的烈性酒。实际上，唐宋时代中国还没有用蒸馏法制成的烈性酒，即所谓“烧酒”或“白酒”。明朝人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一书中说：“烧酒非古法也，自元始创其法……其清如水，味极浓烈。”可见烈性烧酒是元代才有的。

　　元代以前中国人饮用的酒是用发酵法酿制的米酒，可以大碗地喝，酒性比烧酒要和缓得多。清晨为保养头脑、解除酒病而饮用的扶头酒更加和缓，而且喝下去有舒畅、逍遥的感觉。白居易在《卯饮》诗中曾以“卯饮一杯眠一觉，世间何事不悠悠”的诗句抒发他饮用扶头酒的感受。他在《醉吟》诗中又写道：“耳底斋钟初过后，心头卯酒未醒时。临风朗咏从人听，看雪闲行任马迟。”他饮用扶头酒后，尽管酒力未消却仍能“临风朗咏”、“看雪闲行”，李清照也是借着饮用扶头酒的酒兴来写“险韵诗”的。

　　古代的酒有醇醨清浊之别，分为上尊、中尊和下尊二等。为保护头脑而饮用的扶头酒自然要选择好酒。白居易《早饮湖州酒寄崔使君》诗生动描述了扶头酒的美好和饮用的畅快。诗的前六句说：“一榼扶头酒，泓澄泻玉壶。十分蘸甲酌，潋艳满银盂。捧出华光动，尝看气味殊。”诗人告诉我们，扶头酒具有质地清澄、色泽艳丽、味道醇厚的特点

沈阳老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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