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你的烟不好

沈阳老张

某月某日，要参加一个饭局，大概三十来人左右，里面有很多算是在某些方面属于“有头有脸”的人物，我属于最没有资历的一员，便在里面一直保持着沉默是金的状态。所谓人微言轻，我很现实地做好草民应该尽的职责。

　　我不但是一介草民，还属于一介烟民，平时爱抽11块一包的中南海，不过想想自己面对的人估计是不看这种烟的，我便买了一包自己还抽得习惯的35块一包的黑利群，至于所谓上流人物抽的烟基本上是软硬中华，中上人物抽硬中华，上上人物自然要软中华了，而且基本都不需要自己买。要是买软中华觉得肉疼，硬中华我又特别不喜欢它的味道，觉得明显不如比它廉价的大部分烟醇正。

　　香烟是个好东西，特别是在饭局开始之前，大家无事可干只能瞎扯淡比吹牛讲黄色笑话等，一旦没话题冷场，连虚伪的笑声都安静下来时，香烟就可以出来救场了。分分烟，点点火，一圈下来，吸几口，话题灵感又慢慢涌现出来，于是大家继续赶紧扯动脸皮堆出笑意，看谁都像弥勒佛。

　　在进场后我无聊地靠在椅子上，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翻看手机短信，发现除了移动公司的10086发来的信息外， 没什么东西可看，我想，拿香烟来打发吧。香烟总该分一分的，我的附近有三位是抽烟的，这个我知道，如果连这个也不懂的话，我这么长时间的低调不是没成果么！

　　第一个不抽烟的，我象征性地递出烟盒，他赶忙说：“我不抽烟的！谢谢！”

　　过。第二个是抽烟的，我见过他很多次了。于是我再次堆出笑容将香烟递到他面前，他看了看，然后说：“我不抽的。边上有位美女，你分给她吧！”他便认真地笑了几秒。

　　这个冬天确实有点冷，我也不禁觉得自己身体里突然多了一阵寒意。

　　我将香烟转了一圈下来，大家都摇摇手。我只好将自己抽出的香烟重新塞到烟盒中。

　　我再次无聊起来。看看天花板，看看地毯，看看窗帘，看看他们脸上的微笑姿势，看看每一个飘忽的眼神。我知道，我根本不该属于这里。但我确实属于这里，而且将来我还会应对很多次这么多堆在脸上保持不变的笑容。

　　又过了会，僵局似乎又出现了，这次轮到那位盯了我烟盒一下然后摇手不要的人士，他推出自己的硬中华，满桌子转一圈分，两个人接过他的烟，然后递到我面前，我也摇摇手道：“谢谢，我不抽的。”

　　饭局开始的时候，我换了一张桌子，这张桌的人，不算是特别有头有脸的人物，我想，我也可以吃得轻松一些。

　　很快就上酒了，一桌人谈得有点轻松起来。我再次有了想抽烟的欲望，与开始的不同，开始只想用香烟打破一片僵局，却换来更大的僵局。这一次是因为酒精的作用，我再次分烟，这次很爽快，有三个抽烟的人不看烟盒就拿走了烟，点了起来，其中还有一位不太抽烟的人士。

　　最后的最后，当然是曲终人散。跟所有这些类似的饭局一样，每个人的脸上，都挂着皮笑肉不笑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，到电梯下到酒店的最下面大家客气的挥手道别后，我看到每个人轻松的表情，笑容消失了。

　　我想，是我这包香烟比他便宜了10块钱而不够档次，还是我这个人根本在他眼里根本没有档次呢？我想，这倒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问题。

　　在我们这个曾经做过虚幻的共产主义的乌托邦梦的世界里，我们与我们的祖辈曾经平等过与真诚过吗？

　　假如我是上流人物，比那个会抽烟却摇手不要后来又自己拿烟出来分的人士还要有地位，他会拒绝我比他差一些的烟吗？即便是5块钱的烟递过去，他敢先盯着看一下然后说不要吗？

　　假如他说自己不要不会之后，他敢拿出自己的烟出来分吗？敢拿出自己的烟出来抽吗？

　　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再简单不过了。

　　因为我不是比他地位高的人，不但如此，连跟他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。虽然，他不是什么富商与高官，但也小有名气。而我，是没有名气。不但没有名气，连名字他都不知道。自然他也没兴趣知道。

　　权力，金钱就是地位的象征，谁掌握的越多，谁在上流社会的金字塔位置越高。

　　每当这些时候，我便非常遗憾我为何我出生在中国这个多么具备中国特色的时代，有人说过，这是一个神奇的民族，什么人间奇迹都创造得出来。确实，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，连递香烟都像一种人间奇迹。

高天流云

不是你的烟不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