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外武术-穿越百年的对抗

高天流云

    传说中，1901年霍元甲曾在天津威震俄国大力士。弹指一挥间，被演绎过无数次的决斗距今已经约120年。当我们回访当年故地，霍氏当年居住的小南河镇已经更名为精武镇，当地司机却毫无概念；故居和陵墓规模庞大，武校却资金紧张；一代大侠的后人，如今以务农为业，言谈中毫不掩饰对先祖的崇拜。1860年，中国在鸦片战争中败北，晚清政府与列强签订《北京条约》。自此，作为条约中所规定的通商口岸——天津，迎来了受尽列强欺凌的漫长屈辱史。

　　1901年，有俄国力士在天津的报纸上自吹为“世界第一大力士”，并辱骂中国人为“东亚病夫”。霍元甲得知后极为愤慨，并向俄国力士提出了三个条件：一，重登广告，不得宣称俄国人是世界第一；二，当众向中国人赔罪；三，若不听从，我霍某便要与之决一雌雄！俄国力士畏惧霍元甲“津门黄面虎”的威名，甘愿接受对方的条件，登报道歉后灰溜溜地离开了天津。

　　与这位姓名都无从考证的俄国力士不同，1909年在上海叫板霍元甲的英国力士有名可考，他叫奥皮音。奥皮音在张园摆擂，同样对中国人一番辱骂，他深知霍元甲家境贫寒，以一万两白银作为赌注。霍元甲好友农劲荪集结上海商会为其凑够资金后，奥皮音又将比武日期一拖再拖。忍无可忍的霍元甲在报纸上用英文刊登广告：“我即病夫国中一病夫，愿与天下健者一试！”等到比武当天，奥皮音也与俄国大力士一样，逃之夭夭。

　　相比这两次“不战而胜”，霍元甲第三次击退外来高手，不但有凭有据，甚至充满传奇色彩。1910年，霍元甲在上海创办“中国精武体操会”。当时的蓬莱路为日侨聚居之地，日本柔道会视霍元甲为眼中钉，便在国内召集好手，以切磋为名，前来踢馆，双方甚至都选定了公证人裁决。

　　比武当日的具体日期已不可考，霍元甲弟子刘振声连挫对方五人。日本领队恼羞成怒，便向霍元甲挑战。交手之后，日本领队自知毫无胜算，企图阴招取胜。岂料霍元甲早已看出破绽，一招将其手臂折断。日本队员蜂拥而上，当即被公证人劝阻。随后，别有用心的日本人请霍元甲赴宴，席间向霍元甲推荐了一名叫做秋野的日本呼吸病专家，身患呛咳症的霍元甲欣然在秋野的诊所住院。旋即，霍元甲的病情开始急速恶化，精武门弟子试图接恩师出院，也被秋野百般阻挠。经过多方斡旋，霍元甲得以出院，但病情再无好转，于1910年9月14日长眠于上海精武体操会。霍元甲的亲友和弟子拿着秋野开的药去化验，才知实为慢性烂肺药。

　　以上，便是传说的全部。放眼当年的历史，这些故事毫无疑问寄托了深受耻辱的国人渴望雪耻扬眉的愿望。但中国传统武术的现状迫切需要我们还原历史真相，而不是沉浸于“祖上富过”的虚拟光荣之中。

　　为了进一步考证，记者走访天津，9日下午赶赴到坐落于西青区小南河镇的霍元甲文武学校，张世奎副校长亲自接待了记者。值得一提的是，为纪念霍元甲，小南河镇已经更名为精武镇，但天津的出租车司机却对精武镇毫不知情。小南河镇远离市区，多为平房小楼，饭馆和住宿随处可见，寒冬之时却是黄沙漫天。

　　张校长介绍到，学校从小学到高中都设有班级，包括两个幼儿园在内共有学生1500人。如今武术仍作为学校的特长保留着，迷踪拳作为武术套路也仍被学生演练。虽然陈列室里奖杯无数，但从学校的设备来看，经费似乎并不阔绰。在校规墙的背后，捐助学校的人名被镌刻其上，只需要几百元便能名列其中。

　　正当张校长向我们介绍学校和霍元甲的生平之时，霍元甲的曾孙——霍自正也从家里赶来接待了记者，并带来许多珍贵的老照片。霍自正已经年过半百，身材魁梧、皮肤黝黑，两条浓密的剑眉颇似当年的霍元甲。穿着朴素的霍自正声音洪亮、步履矫健，只是耳朵有点背。他说家族里仍在练武，但务农才是正业。

　　结合历史和霍自正的说法，两位力士的背景很值得玩味。曾担任中英对抗赛翻译的陈公哲（上海精武体操会核心人物之一），当年就曾记载：“奥皮音初来中国，不晓国人拳术比赛方法，只取西洋拳术比赛规则，手戴皮套，只击腰围上部，不许足踢。霍元甲则以中国擂台打斗方法，手足并用，无所限制，如有死伤，各安天命。彼此协商，未能获得协议。”这是赛事流产原因的又一说法，至少说明“威震”一说并非百分之百准确。

　　霍自正也承认：“俄国力士不过是表演力士功夫，就是力气大，举重、卷铁板。纯属卖艺。”若是扬名天下的武术家，击败或威慑一个耍把式卖艺之人，也未必值得标榜。更重要的是，以当时中国的地位不足以吸引世界一流的武术家来到中国。1905年，俄国在日俄战争中败北，俄国高层在总结失败经验时发现，俄国的失败经历不在于武器装备，也不在于战术素养，反倒是拼刺刀和贴身肉搏时鲜有胜利。因而俄国召集了大量武术家和军官，研制出了一种杀伤力极强的贴身搏斗术——桑博。换句话说，即便是当时俄国一流的武术家来到中国挑战，也未必能代表世界水平。霍元甲文武学校的张世奎校长也在反复提及“威震”这一词：“既然自称世界第一力士，这按江湖规矩算就意味着叫板。”

　　上海击退日本柔道队的说法也有细节值得商榷，那支“日本柔道队”的成色以及领队姓名根本无从可考。张世奎这样描述着霍元甲制胜的那一刹那：“恼羞成怒的日本领队在霍元甲背后出了一脚，但霍元甲反应非常快，化解后把他胳膊摔断。”当年陈公哲主持编撰、详细介绍精武体操会历史的《精武本纪》的说法，与张世奎一致，而在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《百年精武会——走进霍元甲》一书中，则并未说明当时双方的招数；在后人的传说中，肘击日本武士成为了主流说法。不管如何，柔道的长项是拿和摔而并非脚踢。张世奎也无法证明对方的身份：“这就是个日本武士。”

　　高步云，曾编纂过《天津通志·体育志》。在查阅丰富史料后，高步云表示霍元甲确实在上海有过摆擂经历。无人挑战时，霍元甲及其弟子便在台上表演武术，除了那次与日本人的对抗，另外还有两次可考的交手，霍元甲击退的都是中国拳师——一位姓赵，另一位则是自称张文达的山东拳师。两次交手，霍元甲都在武术和武德上全面压制对手。

　　关于霍元甲的死因，是被演绎到最悬疑的传说，但霍自正则认为这些传说基本靠谱：“霍公的死因，《精武本纪》中有明文记载。”张世奎则表示：“当时秋野医生的药，现在还在上海国立医院存放着。”

　　至此，霍元甲的三次“抗敌”经历，已经足以得到初步结论——“威震”两位外国卖艺之人，击退来历不明的日本武士。可惜由于资料的缺乏和遗失，更多的细节我们已经无证可考。

　　谈及霍元甲的成名历程，高步云对记者说道，霍家拳一直传内不传外，略带神秘色彩的武术传播方式和霍氏清贫的家境，使得霍元甲在震退俄国力士之前在天津也算不上名武师。几次设擂挑战，加之在上海广收门徒，才使得霍元甲及迷踪拳声名鹊起。其生平流传至今几近传奇神话，武侠小说和电影起到关键作用，作为上世纪20年代的武侠小说第一人，湖南籍武侠小说家——平江不肖生的《近代侠义英雄传》首次将霍元甲引入文艺。现如今大众对霍元甲的了解更多来自1981年黄元申版的电视剧《霍元甲》，以及李小龙的电影《精武门》。

　　霍自正至今仍然对李连杰版的《霍元甲》耿耿于怀：“影片丑化、贬低了霍元甲。电影里最后也不知道霍元甲怎么变成的好人，大量篇幅都在描写霍元甲是个黑社会！”为此，当年霍自正还和电影出品方对簿公堂。

　　相比多数人更醉心于谈论霍元甲痛击外国大力士的神奇故事，霍自正对祖先的评价中肯且更有深度，他说：“霍元甲敢于挑战的勇气和敢于人先的勇敢就很了不起；而他创办‘精武体操会’，用打破门派的大气胸怀整理武术，从而努力使之成为“国术”，并提出“强国强种”的口号。这种博大的胸怀，和武术史甚至是民族史上的丰功伟绩，都足以成为名垂千古的武术家。”

抗风港

霍自正至今仍然对李连杰版的《霍元甲》耿耿于怀：“影片丑化、贬低了霍元甲。电影里最后也不知道霍元甲怎么变成的好人，大量篇幅都在描写霍元甲是个黑社会！”为此，当年霍自正还和电影出品方对簿公堂。 真没这必要！
  

听竹观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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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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靛颏菜鸟

  

雨中彩虹

引用第1楼抗风港于2011-10-25 16:07发表的  :
霍自正至今仍然对李连杰版的《霍元甲》耿耿于怀：“影片丑化、贬低了霍元甲。电影里最后也不知道霍元甲怎么变成的好人，大量篇幅都在描写霍元甲是个黑社会！”为此，当年霍自正还和电影出品方对簿公堂。 真没这必要！
  

哎！李连杰本身又读了几多书？休了师姐又娶利智，这才是真功夫。

靛颏菜鸟

雨琴博古